折翅雄鹰想要飞温州残臂青年吕心为终圆律师梦蓝盾 文/摄
见到吕心为,是在浙江正昌律师事务所的一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。 这是8月的一天,从40摄氏度的户外走进带空调的屋子,室内的清凉不禁令笔者精神一振。 当该所的主任陈立森把一位瘦瘦高高、戴着眼镜的青年介绍给笔者时,笔者习惯性地伸出右手,触手可及的却是一只空荡荡的袖管。笔者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,忙向他致歉,这个名叫吕心为的青年却笑着连声对笔者说:“不要紧。” 今年3月开始,这位失去双臂的青年被浙江正昌律师事务所聘为律师助理,由于他已在去年底通过律师资格考试,这意味着在这里干上1年后,他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律师了。 几个月工作下来,吕心为用他的实干赢得了全所上下的尊重。他的指导老师、正昌律师事务所主任助理朱晓耕律师对他的评价是:“这是一个很诚实、很刻苦的青年,他已具备成为一名优秀律师的基础。” 主任陈立森则说:“他的精神催人向上,他的到来给我们全所律师带来了从未有过的鞭策和鼓舞!” 吕心为则认为,他在正昌律师事务所找到的不仅是一份事业,同样也找到了一种家的感觉。 26岁的吕心为说,为了圆律师这个梦想,他付出了整整10年的奋斗。 挥着半根残臂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上奔跑,吕心为说,他的童年依然充满着欢乐…… 吕心为出生在苍南县沿浦镇沿浦村,父母都是农民,还有一兄一妹,一家五口过着清贫却和睦的生活。 8岁那年,吕心为和一群村里的孩童在河边玩耍。那是春天,河边堆满了村民疏通河道时掘上来的河泥,孩子们雀跃着从一个土堆迅速跑上另一个土堆,欢呼声此起彼伏。 吕心为也夹杂其间,他气喘吁吁地跑上一个土堆,发现面前两根电线杆之间放着一只巨大的变压器,儿童特有的好奇心促使他伸出双手上前触摸,一股强烈的电流将他远远地抛甩出去,顿时便不省人事地栽倒在地。 等他苏醒过来,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,父母看着他不住地流泪,两只焦黑的手已没有任何知觉。 几天后,吕心为因伤势严重被转送到温州市区的大医院诊治,几万元花去了,他的情况仍不见好转,伤心的父母不得不把儿子背回家。吕心为那两只已经萎缩的手开始腐烂并脱落。 失去双手的小心为很难保持身体的平衡,每次跑步他都会无端端摔倒在地上,但跌倒后的他都会忍着疼痛勇敢地站起来再跑。在吕心为的记忆里,小时候挥着半根残臂和一群小伙伴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上奔跑,是他最快乐的事。“我的童年虽然遭受苦难,但还是充满着欢乐。” 高考他上了本科分数线,却被告知与大学无缘,他欲哭无泪,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门,感觉眼前的天地一团漆黑…… 9岁时,吕心为去了沿浦镇中心小学读书。性格好强的他已经慢慢学会用双脚穿衣吃饭,学会自己照顾自己。 学校的老师对这个特殊的学生给予很大的照顾。吕心为不能写字,每次考试他都被老师单独安排在办公室里,用口答的方式进行。吕心为头脑聪颖,每次都能取得好成绩。 1年后,在语文课上,吕心为听了老师讲的日本女孩典子身残志坚的故事,心里久久不能平静。下课后,他找到语文老师,说:“老师,我要做中国的典子。”老师望着他那张纯真的小脸,禁不住两眼都湿润了。 吕心为开始学习用脚写字,他在地上铺了一张白纸,用脚夹着笔在上面写字。那是冬天,天气冷,裸露在外面的右脚很快被冻僵了,以致他每写一个字都要花很长时间。练字久了,他的脚长满了冻疮,每次发作起来都又痛又痒。 经过一个冬天的训练,他终于可以用脚灵活地写字。但在课堂里,他发现脚离桌子太远,其实还是派不上用场。 这之后,吕心为又试着用嘴写字。但用嘴写字不见得比用脚写字容易。每次练字,他都练得脖子僵直、牙齿发麻才肯歇住。有几回,他甚至练得牙龈出血,腮帮子肿胀得厉害,就连吃饭都成问题。这样不停地练习,牙齿逐渐变得灵活起来,最初只能写大字,后来大字变成小字,小字又被一个个填进方格纸内。 小学三年级,吕心为终于能像其他孩子一样用笔进行学习和考试。学会写字的他功课因此大进,小学升初中的时候,吕心为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附近的马屿镇中学。 初二那年,心为开始接触到一些法律知识,这才知道自己当年失去的双手是可以索赔的,因为不懂法错失了机会,落到今天这般田地。吕心为因此萌生了做律师的念头。 有了目标后,吕心为发奋苦读。1997年,他在高考中发挥出色,成绩上了本科线(当时全校上本科线的仅有3人)。在填写志愿时,他毅然挑选了南方一所大学的法律专业。可大学录取的时候,吕心为被刷了下来,因为他是残疾人,体检无法通过。得知与大学无缘的消息后,吕心为欲哭无泪,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门,感觉眼前的天地一片漆黑…… 自学考出律师资格,他看到一线曙光;求职律师事务所却屡屡碰壁,他不禁自问:“难道无手也是我的错?” 那次,吕心为在朋友家里喝了两天两夜的酒。酒醒后,他又重新振作起来,决定重新复习来年再考,一次不行两次,两次不行三次……“总会有学校录取我的。”天无绝人之路,吕心为的事情被苍南当地的一位知名摄影家肖云集知道了,就写了一篇文章为心为鸣不平。 文章刊发后,引起较大的反响。台州市政协委员丁联国写信给吕心为,告诉他吉林省长春大学有个专门培训残疾学生的特殊教育学院,他愿意推荐心为到那里去读书。吕心为欣然答应了。在丁联国等人的努力下,不久他就收到了特殊教育学院的入学通知书,只是他去报到时,他所学的专业已是第二学期开学后的一个多月了。 在特殊教育学院,吕心为学的是会计专业。此后,他年年都拿一等奖学金,成绩一直位居全系的前三名。 大学毕业后,吕心为在龙港的一家纸品公司找到工作——当仓库管理员。在别人的眼里,这工作轻松工资又不低,作为一个残疾人应该知足。但吕心为依然不满足现状,此刻的他,久藏心中的律师梦变得越来越强烈。 吕心为参加了法律本科专业的自学考试,他利用工余时间发奋苦读,每考出一门,就发觉自己的前程又亮堂了一点。两年后,他终于拿到了法律本科的毕业证书。2003年10月,吕心为又在杭州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,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律师执业资格证书。 此后,吕心为开始为求职奔波,他接连找了几家律师事务所,但人家不是推说人满就是“再考虑”。几次碰壁,吕心为也觉得心灰意冷,有人向他透露“天机”:“他们不要你就是因为你没有手。”没有手?吕心为一下警觉过来,他仰望苍天,大声叫道:“天哪!这难道也是我的错!” 陈立森对吕心为说:“我们准备留下你,你明天就可以上班。”吕心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大声问:“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一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而下…… 2004年3月,浙江正昌律师事务所,做内勤的肖云大姐被眼前那个瘦瘦高高的青年吸引住了——他衣着朴素,面带忧色,两只袖管空空下垂。 “你来告状吗?”肖云问。青年摇了摇头。“那你来有什么事?”肖云又问。“我是来求职的,我已经通过律师资格考试。”青年轻声说。 拿到律师资格?肖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要知道律师资格考试号称“中国第一考”,其合格率每年只有7%,这位残疾青年又是怎样通过的呢? 接下去,青年自报家门,讲述了自己坎坷的经历。肖云被这个叫吕心为的青年的故事深深打动,她擦了擦眼角的泪,然后说:“我帮你找主任谈谈。” 一会儿,肖云从楼上下来,带吕心为进了律师事务所主任陈立森的办公室。陈立森默默地盯着吕心为看了几分钟,然后说:“我们准备留下你,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。”吕心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大声问:“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陈立森笑着点点头,一行热泪顺着吕心为的脸颊缓缓而下…… 吕心为在正昌律师事务所找到了自己事业的归属,陈立森和朱晓耕律师倾力指导、扶持,希望他能够早日成材。 就在前天,笔者在吕心为的办公室看到,他正用半根残臂的肘尖在电脑上打字。吕心为告诉笔者,所里的律师们给予他很大的关怀和帮助,这里更像是他的一个家。 现在,吕心为的心里还有一个梦想,那就是若干年后,他能够通过移植手术获得一双真正的手。“有了手后,”吕心为说,“我可以用我的手去帮助社会上更多的需要帮助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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